死亡的降臨確實非常恐怖,它迅速有力地撕破了幾十年來籠罩在人身上的表面形色,赤裸裸地露出了人原本的空幻面目。
前些年,我的一個熟人得了絕症,已到了最後的日子,大家去醫院看望她,平時高大白胖的她只剩下蠟黃的皮緊緊包裹著骨頭,整個人縮小了一圈,眼睛深深凹下去,成了一個黑窟窿,連眼珠和頭皮都黃得嚇人。看到這種情形,大家頓感毛骨悚然,非常害怕,更談不上安慰、幫助她了。這時,我們凡夫顯得多麼渺小、軟弱、無能為力啊!在萬般的震懾和恐懼中,大家不敢也無法想像她的劇痛,只默默祈求她的生命儘快結束,以便早日獲得解脫。然而,掙扎在死亡大黑影中的人對行將熄滅的生命,顯出極度的留戀不捨。患者表現得異常堅強,能與醫生配合,嘗遍了治療的痛苦,臨終前幾天,還吩咐丈夫去上海私人醫生那兒去拿藥,不放過任何一次癒病的機會。
她這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愛子,她在別處有一套新房子,平時忙著抓愛子的學習成績,也顧不著去裝修房子。現在,驚人的好消息傳來,愛子終於錄取在一所本科院校,她最大的心願終於實現了,接下去的生活,該是好好享受望子成龍的喜悅,和搬新居的快樂了。然而她卻病倒了。
聽說她臨終斷氣時非常痛苦:手腳掙扎,齜牙裂嘴,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拼足全身勁,捧著水杯把上海買來的藥一口吞下——她多麼渴望留在人間呵!「我見他人死,我心熱如火;不是熱他人,看看輪到我。」親眼目睹他人「熬油燈」式的色身摧折過程,大家都有一個不寒而慄的強烈願望:但願輪著自己時,千萬不要這麼折騰,千萬不要這麼痛苦,但求走得利索些。人們往前走的路都是茫然的,誰也看不清,說不準臨終時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等待自己。在平時的日常生活中,經常會遇到一些燒香念佛的老太婆,她們很堅定地認為,虔誠念阿彌陀佛,臨終就會走得痛快利索。究其道理,樸實的老婆婆也說不清楚。後來,當我皈依了佛門,通過不斷地修學佛法,漸漸明白眾生沉淪生死的苦因。末法時期的眾生,要了脫生死,有一種非常殊勝的淨土法門,通過持名念佛,臨終時仰憑阿彌陀佛慈悲願力,接引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直至不退成佛。
這是一個難信之法門。有一次,我去參加助念,一位身患絕症的患者往生經歷,讓我深感阿彌陀佛慈悲願力真實不虛。
那是一位57歲的肺癌患者,住在寧波城郊的農村。平時靠拉三輪車,下苦力為生。妻子與其分居多年,己離家出走很久。老漢身世淒苦,也沒什麼錢看病,生病一拖再拖,等查出時己是肺癌晚期了。
我們去助念時,他己氣息奄奄,形如枯槁,孤零零地躺在樓腳一間置放農具的、板壁透風的房子裏。深秋的寒風從門板縫吹進來,屋內更加顯得陰暗潮濕。門外的院子裏有一輛舊三輪車,它與老漢大半輩子相依相伴,座墊早磨破了,三輪車置放的位子是臨時性的,彷彿還在那兒等待主人,然而主人卻永遠起不來了……
青年組居士們對他表示出極大的同情和慈悲心,為他請來法師授受三皈依。勸他發願求生西方極樂世界,大家發心為他助念送終。
那時,患者已不吃不喝,日夜處在昏迷狀態中,身形日益顯得僵硬挺直,生機萎失了。偶而見他挪動下身,喉嚨裏就發出一種渾濁的,似有堵塞物阻塞氣管,呼吸困難的絲絲喘息聲。這時因感到窒息難受而瞪大了眼睛,有一種求救的神色,大家都很焦急,可是誰能救他呢?自己都是頭出頭沒掙扎在苦海裏的生死凡夫。我們只能虔誠地祈求阿彌陀佛慈悲護佑,及早接引患者生西。同時也不失時機開導他:「人世間這麼苦,你還有什麼可留戀,丟不下的呢?只有阿彌陀佛才能救你……你要一心一意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一定會來接引你往生極樂國的。」
那天傍晚,患者突然精神轉好,那張枯瘦的臉上深陷的眼睛分外有神,勉強要坐起來,他已說不出話,用一雙形如乾柴的手緊緊握住身旁一位居士的手。那位居士懇切開導他:「你什麼都不要牽掛,只一心念阿彌陀佛!」患者目光充滿感激神色,久久緊握那位居士的手,似有告別之意。那位居士忽然意識到什麼,趕忙叫打電話通知大家都來助念。果然,在大眾助念聲中,只一會功夫;他就呼出最後一口氣,平靜地走了,那麼的利索,我頓時如釋重負,幾十年來沉澱在心裡對死亡的恐懼一掃而空。我們跪拜在阿彌陀佛接引像下,凝視著彌陀慈母慈祥的聖容,眼眶再也止不住盈溢的淚水。透過眼前一對燭光的輝映,整個屋裏是一片濛濛的紅霧,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吉祥!背後床板上的往生被下覆蓋著患者安祥的遺容。在整齊響亮的佛號聲中,眾生的心和佛心融匯在一起,心心相應,莊嚴神聖。連亡者的親屬都和我們一塊助念,患者走得如此安祥平靜,他們不得不相信佛力的不可思議。
《無量壽經》云:「如來以無盡大悲,矜哀三界,所以出興於世,光闡道教,欲拯群萌,惠以真實之利。」善導大師云:「一切善惡凡夫得生者,莫不皆乘阿彌陀佛大願業力為增上緣。」如來出世本懷,十方諸佛出廣長舌共贊的這一念佛法門,親眼看見的事實比任何言教都更能令人信服。
南無阿彌陀佛,十方眾生的大慈母!「五劫思惟」為我們眾生發;「兆載永劫之萬行」為我們眾生修;「無礙光明攝取力,無為無漏名號力」為我們眾生成。今生今世,在萬般殊勝的一剎那因緣中,我們終於和彌陀慈母相遇了。在無比喜慶自己獲救彼岸的同時,不能忘了還掙扎在生死苦海裏的眾生。他們也是彌陀慈母長劫憐念的孤兒啊!如果早一天知道淨土法門,痛苦就會縮短,長劫流浪就會早一天結束。幾年來,居士林的同修道友們,身處弘法道場,盡心盡力地向人們弘揚淨土法門。多次組織念佛活動,還成立了助念團,組織人們參加臨終助念。
臨命終時,是一個人上升下沉的關鍵時刻。病人心力孱弱,不易淨念相繼,要靠他人助念,方能得力,助念團的成員們,把眾生往生大事放在首位,無論寒冷的冬天,漆黑的深夜,也無論自身多麼疲累,眼前事務多麼要緊,「救場如救火!」大家都能克服一切障緣準確無誤地趕到現場。年前,一位老居士殊勝的往生經歷,又一次體現了助念團蓮友們團結互助、不辭勞苦的菩薩精神。
老居士今年93歲,已念佛四十餘年,家住江東普通的一間陋室裏。往生前四天叫兒子去居士林請助念團來助念,並把攢下的一千多元錢拿去放生。兒子對母親非常孝順,一切都能隨母心願。
那時正值年底,大家事務繁忙,天下著濛濛細雨,寒氣逼人,路上車輛擁擠。僅管如此,助念團盡力安排人員助念。「成就一眾生往生,即是成就一人成佛,此功德何可思議!」在冷雨交加的冬夜裏,再趕遠路摸黑去助念,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有幾位青年居士,整整兩夜未眠,其辛苦和勞累程度可想而知,如沒有佛力護佑,沒有度人心懷,早就被障緣拖垮了。
四天四夜後,老太太在連綿不斷的念佛聲中安祥生西了!臨終前頭腦清醒,還和我們一同念佛,斷氣時口形凝固在「阿」字上,這麼高壽又這麼安祥圓滿的往生,真是阿彌陀佛慈悲示現。老居士往生後院內廣飄異香,十二小時後肢體柔軟,往生瑞相長時被居士們廣泛傳頌,聞之倍覺阿彌陀佛慈悲願力真實不虛,信心倍增,法喜充滿。南無阿彌陀佛!願十方一切苦難眾生同蒙佛恩,同生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