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土宗編輯部
善導大師《觀經疏》說:「言深心者,即是深信之心也。」又說:「此心深信,猶若金剛,不為一切異見、異學、別解、別行人等之所動亂破壞。」又說:「如來說此十六觀法,但為常沒眾生,不干大小聖也。」顯示《觀經》是為凡夫開說往生彌陀淨土之法的經典。
機深信所要表達的是深信自身是不具有出離因緣之眾生,是於出離輪迴、解脫生死全無任何能力之眾生,從而使得我們捨棄依靠自力修行了脫生死的想法。這就如同某位鄉下貧窮的信徒想要前往參詣位於京城的本山,但因家中並無足以充作其旅費之用的錢財,於是其前往京城的想法便只得作罷。
法深信指深信阿彌陀佛願力。被救度之眾生被稱為機,而能救度的佛之願力則被稱為法。機含有能變、能動之義,法則含有一定、不變之義;為了與能動、能變之機相對應,才將一定、不變的佛之願力命名為法,所以深信佛之願力才被命名為法深信。法深信之相是深信乘佛願力,定得往生。乘是乘托之義,如同乘船、乘車時將自身全體之重量完全交予船或車;法深信亦是如此,深信佛之願力,將自身往生極樂之大事完全交託於阿彌陀佛。
二種深信的二種並非別體二種,而是同體二種,但畢竟所信之內容有機與法兩種,所以善導大師才在這裡將一種信心分別為機與法兩種,因為一種真實信心可以存在兩種不同的表現形式。本來,所謂他力信心是指信無有出離之緣的我等眾生因佛願力之救度而定得往生,略言之即深信佛力將徹底救度我等,可見這種信心是一體一味的,並非存在兩種其體各別的信心。善導大師之所以說決定深信自身無有出離之緣,是為了令我等眾生捨棄自力修行之思想,即確實地深信自身乃是無有出離之緣的眾生,但若不捨棄自力修行之思想便無法深信自身無有出離之緣。同理,所謂深信阿彌陀佛之願力,即將自身之往生完全托付於阿彌陀佛之願力,而完全仰靠阿彌陀佛之願力即是深信彼佛之本願力。若不仰靠彼佛之願力便是對阿彌陀佛之本願力仍不夠深信。總而言之,機深信指捨棄依靠自力修行的想法,法深信則指完全仰靠阿彌陀佛之他力。此二種深信既他力信心中所具有的兩種內涵,也是他力信心的一體兩面。這就如同硬幣的表裡兩面,若從裡面對他力信心進行觀察,可以發現的是深信自身之機而捨棄自力修行之思想,即機深信;若從表面進行觀察,則可以發現深信阿彌陀佛之願力,將往生大事完全交託於阿彌陀佛之他力,即法深信。全捨自力的同時即意味著全托他力,全托他力的同時也意味著全捨自力,恰如暗去光來與光來暗去。曾有先哲將二種深信總結為「二種一具」,我們在先哲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將二種深信總結為「二種互具」。「二種一具」是說二種深信之相狀於一念間即同時具足,「二種互具」是說機深信中具足法深信,法深信中也具足機深信。
善導大師提出二種深信的本意,是為了詳細揭示出弘願真實信心的內涵。善導大師在《往生禮讚》中對安心、起行、作業加以說明,在說明安心時舉出《觀經》之三心,言「二者深心,即是真實信心」,我們應該以這句話為出發點,對大師之所以提出二種深信的理由進行探討。本來弘願之信心是指拋棄自力、投托他力,所以才要通過提出機深信顯示自力思想之應當棄捨,通過提出法深信揭示出投托他力所應具備的相狀。如前所述,二種深信的要點在於捨棄自力、歸投他力,所以雖言二種,但卻並不意味著有兩種不同的心同時生起,而只是深信無有出離之緣的我等眾生一旦乘托佛力則必得往生。簡言之,即深信不論何等眾生都一定會蒙佛救度。
如言「大小聖人、輕重惡人,皆同齊歸入選擇大寶海,念佛成佛」,既然是說「皆同齊」,那便說明歸入之信相唯有一味,所以二種深信應該通於凡夫與聖人。如「凡聖逆謗齊迴入」之言也與這一句意趣相同。這就說明,不論是凡夫還是聖人,如果想要往生阿彌陀佛之報土,那麼便必須具足二種深信。所謂「願力成就之報土,自力心行不能到,大小聖人皆共同,唯托彌陀本願力」,阿彌陀佛之報土是憑自力之心行絕對不可能往生的,所以不論是經過多久時間積累修行的聖者,如果想要往生阿彌陀佛願力成就之報土,都必須拋棄自力,乘托阿彌陀佛之他力。這就好像有人從台北出發,想要前往北京,那麼不論此人腳力如何超出常人,他都必須放棄步行,改為乘船。
但善導大師主要是在教導與其同時代的的凡夫,所以只要說「自身現是罪惡生死凡夫」,無有出離之緣的理由也就明瞭了,但聖者畢竟不是不停造作罪惡之機,所以這條理由與聖者並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