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大師在《文鈔》當中,常常舉宋朝文豪蘇東坡的前生——五祖戒為例,勸戒修禪而輕視淨土法門的行者,權衡輕重,引以為鑒。如在〈致廣慧和尚書〉中說:「參禪一事,非小根行人所做得到。即做到大徹大悟地位,而煩惱未能斷盡,生死仍舊莫出。」
現在人且勿論,即如宋之五祖戒,(五祖,寺名,師戒禪師住五祖寺,故名五祖戒。)草堂清,真如喆,其所悟處,名震海內。而五祖戒後身為蘇東坡。東坡聰明蓋世,而不拘小節,妓館淫坊,亦常出入。可知五祖戒悟處雖高,尚未證得初果之道,以初果得道共戒,任運不犯戒。(任運者,自然而然也。)東坡既曾出入淫坊,則知五祖戒尚未得初果之道力,說什麼了生死乎。」
悟境高而惑未斷
蘇東坡的前身是在五祖寺修禪而大徹大悟的師戒禪師,雖然悟境甚高,但因煩惱絲毫未斷,故仍舊流轉生死,憑藉著在佛門的修持之功,死後投胎成了大文豪蘇東坡。東坡聰明蓋世,個性不拘小節,常常出入妓館淫坊,道業與前世相比,已是天淵之隔。因此印祖感嘆道:「宋朝大名鼎鼎之宗匠,來生尚退步於前生,再一來生,又不知作何行狀乎?」這樣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的今生與前世相比尚且退轉如此之多,很難想像再下一生,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由這個案例應當反思,菩提路上全仗自力與依憑佛力,結果是相差甚遠的,行者為什麼不專修淨土法門,以求當生成就,往生極樂,永離生死輪迴呢?
三人夢迎五祖戒
蘇東坡的前世是師戒禪師,於其《年譜》中有跡可循。宋神宗元豐七年,蘇東坡四十九歲,當年的端午節他抵達筠州(今江西),預計去拜訪弟弟蘇轍。當時蘇轍和雲庵和尚在洞山(曹洞宗祖庭)修行,有天晚上,他們都夢見和壽聖寺的聰禪師,一起出門去迎接五祖寺的師戒禪師。這三個人後來碰頭,都對彼此同做一個夢感到非常不可思議,而一起出門到達二十里外的建山寺時,蘇東坡正好抵達。他們將這個奇特的經歷告訴東坡,東坡說:「我在七、八歲的時候,常常夢見自己是個出家人,往來於陜右(今陜西)地區。」
雲庵和尚聽後,大吃一驚,說:「師戒禪師就是陜右人氏啊!他晚年才離開五祖山的五祖寺來到高安(今江西高安),後來在大愚寺圓寂。」這個事蹟在藏經的《居士傳》、《人天寶鑑》中均有記載,只是詳略不一。
此軾生西方公據
東坡對於自己前世是個有道高僧有所醒覺後,反觀今生仍未解脫生死,其實充滿喟嘆,他在〈南華寺〉詩中就說:「我本修行人,三世積精煉。中間一念失,受此百年譴。」所以,他後來對於學佛修行也頗為投入,《武林梵志》就記載,他出入常隨身攜帶一幅阿彌陀佛畫像,並對人說:「這就是我要到西方極樂世界去的憑據。」可見他也修學淨土法門。不過,從他臨終的狀況看來,他要往生西方的信心、願力,並不如生前堅定。
當時,徑山(於今浙江餘杭)的維琳長老曾到東坡的病榻前慰導他說:「您平生修學淨土法門,在這個時候更應該堅定往生的意志啊!」東坡虛弱地回應他說:「西方極樂世界的確存在,但我現在卻使不上力。」話才說完,就斷氣而逝了。由此推斷,東坡生前雖聞淨土法門,但並未積極籌備「信願行」三資糧,以致臨終時連佛號(正念)也提不起來,而與彌陀失之交臂,真是令人扼腕、嘆息!
吾生無惡死不墜
一代文豪命終之後,神識往何道去?吾人凡眼無法窺知。根據〈東坡先生墓誌銘〉記載,他在過世前曾對兒子說:「我生平不做惡事,死後當不至於墮落惡道,你們千萬不要哭泣,好讓我無牽掛地離開。」兒子問他後事要如何處理,他不回答,就安靜逝世了。
東坡的修持與前身的師戒禪師相較,自不可相提並論,無法正念分明往生西方,再隨業力牽引而落生死輪迴,其景況如何,實非想像中樂觀。印祖苦口婆心,以東坡的公案作為警策,目的在提醒毀謗淨土法門之人,當掂量自己在修行上的用功程度,若不在師戒禪師之上,恐亦難免輪迴,且是每下愈況。末法時代修行,還是老實念佛穩固,在自身精進與佛力加被下,方有出塵解脫、離苦得樂之日。
(轉載自《明倫》第四三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