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四十五走出大門口,打開滴滴,選好目的地發送,一會一輛車便已應答。看看車號的尾號是B9,白色新捷達。幾分鐘後,車來到了身邊。
上了車,師傅說早上好。聽師傅的口音感覺很耳熟,便問師傅是哪裡人呀。師傅說是湖北人。我說昨天打車的那個師傅也是湖北人,對了是荊州。看來湖北人在西安還真是很多呀。」
師傅從反光鏡上看了一眼說:「是嗎,他開的什麼車?」我說:也是白色新捷達。 師傅說:「不會是和我們一夥的吧。他是不是個子比較矮呢?」
我說我沒有注意他的身高。
「那麼他的車號呢,是不是也有個9?」師傅又問。
「沒有留意,不過想起來了,我可以從記錄中查到」。
翻開滴滴記錄,一查果然尾號是A9。 師傅微笑著說:「那是我妹夫呀,我有兩個妹夫都在開滴滴」。
於是師傅便打開了話匣子,說自己原來全家是做食品批發生意的,九幾年就來到了西安。做了十幾年快二十年了,不想再做這一行了,於是自己就把生意盤給了送貨的司機。本來想好好休養放鬆一下,結果待了不到一年就待不住了。於是就和兩個妹夫商量,做什麼呢?乾脆就做網約車開滴滴吧,於是三人商量好,各買了一輛捷達車,上的車牌號也都選擇了尾號是9。這樣一趕上西安限行,大家就可以休息一天,然後一起吃吃飯、打打牌、聊聊天。
我說是啊,人不能太閒,身體太閒了,腦子反而會亂想得多,還是得有點事做。
師傅說:「是啊。不過我還是喜歡農村的生活,感覺城裡沒有人情味,大家一回家就框噹一聲把門關上,人人都有防範心理。想找鄰居聊會天,時間長了都不行。」
我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城市化是必然的趨勢。我曾經也在老家待了一個月。住在北方農村的炕上,感覺特別踏實。但是家裡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兒也複雜得很,還不如城市裡省心。所以說農村那個田園生活,基本上就只是一個夢。」
師傅嘆了口氣說:「是啊。只是感覺真沒啥意思。」
我說,人不能依賴別人,還得靠自己。靠別人不如找個愛好,比如聽聽書、看看書,或者練練字、彈彈琴。否則,從別人那裡找意思,假如這個人生病了,有事了,或者這個人哪天不在了,自己就會有失落感。如果找一個愛好,學一個技能,這樣呢,是人和物,自己就比較主動了。當然,最好是要有信仰!信仰在心中,就永遠不會寂寞了。
師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導航說,「到了前面,我們就該右拐了吧?」
「沒錯,拐到錦業路上,再過幾個紅綠燈就要到目的地了」。
於是趕緊接著把中心意思說完:「您看師傅,我每天上班雖然人很多,但是大家上班都是談工作,下班也都有各自的生活。所以,也不能把快樂寄托在別人的身上。我呢平常沒事的時候,或者空閒的時候就念南無阿彌陀佛,像剛才不說話時,想起來就默默念南無阿彌陀佛。像您這樣每天開車,應該更有時間。您開車的時候就可以念南無阿彌陀佛呀。」
師傅跟著嘟囔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聽著發音不太準,我於是趕緊跟師傅說:「是南(na)無(mo)」。用手做「拿」和「摸」的樣子。「南(na)無(mo)阿彌陀佛」。
師傅說,「您還別說,那年我回老家頭痛得厲害,家裡人說,趕緊給菩薩上柱香吧,頭就不疼了。於是我就上了一炷香,拜了拜,結果那天頭痛還真的就好了耶。」
於是又說,「那您就早晚各念十聲。中間跑車時,隨自己念多少。早上起來,面向西方,雙手合十,念十聲南無阿彌陀佛;晚上睡覺前,雙手合十,面向西方,也念十聲南無阿彌陀佛。這樣,保你事兒順,家人平安,還有福報。」
正好到了丈八三路等紅燈,車停下來,師傅還真就雙手離開方向盤,雙手合十,念了兩聲「南無阿彌陀佛」。
綠燈亮了,師傅一邊拐彎一邊說,「今天和您學了一門手藝,多謝了。」
我說,您就停在前面那輛車的前面吧。 南無阿彌陀佛
陳建霖